搭乘出租车回到家里,已经来了不少人,都是亲戚朋友,有些人我也不认识。
他们见到我,自动让开一条路,脸上是同情。
这时小姨走过来,轻轻抱住我。
嗯,就是这股味儿,当年我父亲过世的时候,情况和现在大差不差,也是流露出同情之色的亲朋好友,最疼我的小姨过来安慰。
我推开里屋的门。
屋子里我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手里叠着衣服,床上躺着我的父亲,盖着白色被单,已经闭上了眼睛。
“爸……”
我眼圈红了,情绪“滋”
一下就上来了,完全陷入当下这个环境里。
我妈把衣服放在一边,过来拉住我:“海洋,哭可以,但不能把眼泪滴在尸体身上。”
“哎。”
我答应一声,蹲在床边,眼泪在眼圈里转,但要说悲痛到了极点,那也不至于。
我想拉拉爸爸的手,他已经死了,手是青白色的,我一时竟然不敢去碰。
就在这时,忽然我爸的手动了一下,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翻掌而动,突然抓住我的手腕。
他的手冰冷异常。
我喉头动了动,挣脱了两下没有挣开,回头再去看,我妈和小姨她们已经不在房间,卧室的门是关着的。
我就有点害怕了,轻轻说着:“爸,爸……”
我爸躺在床上,缓缓睁开了眼睛,眼球是白色的,眼神空洞,他喊着我的名字:“刘海洋……”
“爸。”
我喉头发紧。
“海洋,你觉得爸爸怎么样?”
“这怎么话说的,很好啊。”
我暗暗用力,想从他的手里挣脱,他拽得紧紧的。
“我知道自己当这个父亲不称职。”
我爸躺在床上,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:“我从小就进工厂,在厂子里呆了一辈子,没有什么大能耐,没让你借上什么力。”
“你这话说的……”
我悲从中来,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我爸道:“别人爸爸是什么大领导大老板的,孩子有很好的物质环境,小时候就能出国留学。
看到这些我也急。
可你爸就这么大的能耐,你出社会之后只能自己打拼……你多担待吧。”
“爸,别说了,怎么都是一辈子。”
我说:“天下公平唯黄土,谁人头上不曾埋。
乐也一辈子,苦也一辈子。”